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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小公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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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小公子

這段日子江萊的努力二寶看在眼裏。他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讀書上。以前江萊是家裏最懶的一個,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,而今他卻是天不亮就起來溫書,比任何一個人都早。

光是江萊練字的廢紙每日都有半指厚,有時吃飯見他拿筷子手都在抖,這份韌性難能可貴。正所謂天道酬勤,若是二叔堅持不懈也許未來可以期待一下。

江家能走出一個有出息的人是大好事,對子孫後代有莫大的好處,但二寶不想他們舉全家之力最後卻供養出個白眼狼。

二寶所問江萊有些意外,卻也能理解他的擔憂,升官發財後舍棄窮親戚的人不在少數,即便是現代也很常見。

“我是你父親的弟弟,你們的二叔,不管走到哪裏你們都是我的親人,這是永遠都不會變的事。只要你們不背棄我,無論何時我都不會不管江家。”江萊說的是心裏話,以前江家人即便對他有怨恨也沒有把事做絕,他又怎會做喪良心的事。

二寶點點頭:“我信二叔,我們是一家人,以前是以後也是。”

“紙的事我來做,你只管讀書。成了最好,不成也就費些稻草和力氣。”嘴上這般說,二寶心裏卻興奮不已,他早就想做點什麽改變家裏的狀況,可他不認識幾個字更沒有門路,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沒有頭緒,結果只是給人打零工。

此事若是成了,江家必定翻身,江家的孩子以後都有銀子讀書了,越想越激動,少年黝黑的臉上微微泛著紅。

見他如此,江萊一顆心終於落了地。二寶是聰明人,不管他懷疑什麽,只要利益綁在一起,即便他知道什麽也沒關系。就不信有現在的他做對比,還有人想念以前的混蛋。

叔侄兩個又說了會兒,等他們從房間裏出來,見江梅抱著塊布站在門口。

江梅從她娘那得知這是二叔買給她做衣裳的,細棉布比粗布貴很多。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給她買漂亮的細棉做衣服。這個人竟然是她一直瞧不上的二叔,江梅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,同時又有那麽一丟丟愧疚,以前應該對他好點。

江梅低著頭,小聲說:“二叔,謝、謝謝。”第一次對這人道謝有些難以開口。

“一家人不用客氣,本來想給你買件成衣,但二叔沒舍得,先買塊布讓你娘給你做,等以後二叔有更多的錢再給你買好看的衣裳。”江萊摸摸小丫頭幹枯的頭發說道,最近家裏夥食好江梅臉上有肉了,但頭發還沒養回來,還是有些發黃且細。

江梅咧嘴一笑:“我不要成衣,自己做的就行,我也會做。”不是撿哥哥們剩下的灰不拉幾的帶補丁的衣服,她已經很滿足了,至於成衣聽說一件就要好幾兩銀子,她想都不敢想。

墩墩站在江梅腿邊,兩眼放光地看著他二爺爺,再看一眼小姑姑手裏的粉布。江萊好笑,蹲下身捏肉他嘟嘟的臉蛋,“穿開襠褲的沒有,你不需要。”

一聽他沒有,墩墩急了,兩只小手拍拍凸出的肚皮,“要啊。”他的衣服也是大人穿壞了的衣服改的。小孩子也知道美醜,他看上江梅手中的粉布了。

江萊:“不要。”

墩墩:“要。”

……

一大一小就要與不要的問題說著車軲轆話,江梅捂著嘴樂,二寶站了一會兒繞開他們回了房間。有些事二寶並不想去深究,一家人和和樂樂,有奔頭就挺好。

日子緊張而忙碌,大寶夫妻、三寶和江梅每日忙著做吃食。二寶每日搗鼓稻草,開始江萊不大放心還每日親自去看,後來見二寶做事穩妥,叫他怎麽做他基本都能執行到位便也放手不管了。

江家人知道他們倆在搗鼓什麽新東西,出於對江萊的信任,不讓問就都不問。距離秋收還有些日子,家裏不忙所以二寶有時間搗鼓。

江大哥和劉氏見哪個兒子忙不過來就幫一把手,人人都很忙,與以往不同的是而今大家臉上都帶著笑。

江家人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起來,村裏人人稱奇。以前江家過得是什麽日子,壯勞力不少可攤上個敗家的,在村裏窮的墊底。

老的少的都愁容不展,穿的不好吃的更差,打眼一看就是過得不好的人家。然而從賣吃食開始,江家大變樣,居然還送小痞子去私塾,可見是賺到銀子了。

不過大多數人都覺得江萊讀書是假,借著讀書的名頭禍害銀子才是真,誰知道他在縣城幹什麽呢,也就江家人豬油糊了心,大把的銀子白白送出去打水漂。

有那眼紅的,還特意來江家打聽吃食的事。江家人老實歸老實可也不傻,來的人都好言打發了。有糾纏的江大嫂就把江萊搬出來,江萊最近安分守己卻餘威尚在,以前去村裏誰家打砸的事不是沒發生過,如此就沒人敢再多問。

這些瑣事江萊並不知情,他的全部精力都在讀書上,三更起五更眠。上輩子都沒這麽拼過。不過也是沒辦法,若跟墩墩一樣大,按部就班地學習也不需要這麽拼命,奈何時間不等人。

書是買回來了,可古文有些著實不大好懂,考試容不得半點馬虎,不能靠猜或是一知半解。他請教先生,可趙耿年一看他拿的《大學》,問都不問就把他臭罵一頓:“沒學會走就想跑了,你才讀幾天書,基礎不打牢,看再多也沒用。”之後好幾天沒給江萊好臉色。

自那後江萊也不敢輕易開口,他迫切需要一位能指導他的老師。按部就班從《三字經》開始,那得念到猴年馬月去,他想到了狗子口中的那位齊公子。

齊墨瑜是正兒八經的童生,與他這種進私塾的人不同,人家是在縣學讀書。那裏的先生估計都要比趙耿年強上許多。江萊決定去找小童生,他早忘了人長啥樣,於是下學後叫上狗子幾個在去八裏莊的路上堵人。

少年低著頭走在回家的路上,今日先生誇他文章好,下次說不定可以拿個秀才回來。齊墨瑜心裏高興,走路一蹦一跳的,路邊蹲著四個家夥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,他都毫無所覺。

江萊遠遠打量,個子不高身體也不強壯,文弱書生一個,給齊墨瑜帶上個黑框眼睛,就是古代版的書呆子。

狗子壞心頓起,他騰地往路中間一跳,雙手叉腰,“此樹是我栽,此路是我開,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。”二柱和三胖也跟著湊熱鬧,倆人站在狗子左右抱臂、叉腰,一副攔路搶劫的架勢。

江萊扶額,日後還是少與他們來往吧,他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,可不能因為狐朋狗友再毀了。

“齊公子!”江萊走上前把三人巴拉到一邊,他笑容燦爛、語調柔和,特別和藹可親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齊墨瑜有多熟呢。

可看在齊墨瑜眼裏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齊小公子連連後退,“你你,你要幹什麽?”他把書包舉在胸前,那樣子像是即將被輕薄的良家婦女。

想到這個江萊差點笑出來,咳咳,他壓下笑意,伸手勾住齊墨瑜瘦弱的肩膀。齊墨瑜以為他要打自己,把書包舉過頭頂,等了半天不見江萊落手,又把包放下。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看著江萊。

之前這人還要過自己一兩銀子的恩人錢。說什麽我救了你,給一兩銀子不過分吧。這哪裏是救人分明是搶。今天又要被搶了嗎?

見他臉皺得跟吃了黃連似的,敢怒不敢言的模樣,江萊暗想這孩子放在現代也是受氣包一個,是容易被霸陵的對象。太軟萌了,讓人好想欺負啊。他安耐住想揉亂人家發型的沖動。

“別怕,我來還銀子。”說著江萊拿出二兩銀塞進齊墨瑜手中,“上次借你一兩,今日連本帶利還你二兩。”

齊墨瑜:“……”銀子分明是你搶去的,現在居然有臉說借?他心裏苦可他不敢說。他不信小混混這麽好心,無緣無故還銀子還給利,“你到底要幹什麽?”

江萊一笑,從包裏拿出一本書:“聽聞齊公子才學過人,江某特來請教,還望指點一二。”

齊墨瑜:“……”他聽到了什麽?

見他呆楞,江萊繼續道:“我交束脩,每月二兩銀子,比給私塾先生的都多,你著實不虧。”說著他又拿出塊碎銀塞到齊墨瑜另一只手裏。

齊墨瑜兩只手各攥著二兩銀,眼睛瞪得老大,“你讀書?”

江痞子的名聲傳的不遠,但到八裏莊足夠了,可謂人嫌狗厭。何況他還搶過自己,這種人能讀書?於是疑惑脫口而出:“你腦袋被門夾了?”

江萊:“……”手癢,還不能動手。

“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?”江萊咬著後牙槽笑瞇瞇地說。

齊小公子有骨氣,他挺了挺瘦弱的胸膛:“我、我不願意,我家不缺銀子,何況我可教不了你。”

他齊墨瑜是讀書人,是有氣節的,只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齊小公子的腿在抖啊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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